第72章.暗流滋生 6K5
斜阳渐落，在林间洒下纤长倒影，车队不急不缓地行于其中。
距离众人离开天壤星宗，已有一段时辰。
而在中间的一辆马车内，叶舒玉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俊朗男子。
“......”
宁尘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无奈道：“舒玉姑娘何时对我的相貌如此感兴趣？”
叶舒玉柳眉微挑：“你便是靠这种油腔滑调，叫花宗主慢慢沦陷？”
宁尘大方道：“没错。”
“...你倒是敢于承认。”
叶舒玉抿唇失笑一声。
一段时日未见，这人还是这般不着调。
“此事又有何好遮遮掩掩的。”宁尘笑着摊手道：“倒是舒玉姑娘最近过的如何？”
听其扯回话题，叶舒玉也没再深究其私事，颔首道：“还算安全。方天林被逼退后，也不曾再出没于广华郡附近，时至今日都没有再发现其踪影，稍微令人安心了些。”
“逼退...”宁尘一惊：“等等，方天林去见过你们？”
叶舒玉莞尔道：“我派人传递的消息不算完备，那方天林正是在你离开不久后现身的。好在有三娘的姐姐出手将其吓走，才能化险为夷。”
但，宁尘却听得更为愕然。
“姐姐？”
“嗯？”
叶舒玉也发现了一丝古怪。
她蹙起眉头，疑惑道：“你难道不认识三娘的姐姐？”
宁尘一脸古怪道：“我与三娘相识数年，的确从未听过她有什么姐姐...更不知那位不曾谋面的姐姐，还能抵挡元灵境的方天林。”
但话刚说完，他面色一怔，心头闪过一丝猜测，暗自思忖。
或许那并非所谓的姐姐，而是三娘当初曾提起过的...画卷主人？
九怜暗中低吟道：“若真是那个画卷的主人，以我如今的魂力境界，的确很难发现其踪迹。”
宁尘很快开口道：“你可与那位姐姐聊过几句？”
叶舒玉隐约也察觉到情况古怪，沉声道：“其性情还算温和，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举。瞧着的确像三娘的姐姐一样，所以我始终都没起过疑心...她难道有何问题？”
“不，暂时还没有。”
宁尘迟疑道：“三娘待她的态度如何？”
叶舒玉略作回忆，道：“颇为亲近，并不像是遭受胁迫的样子，与我们也是有说有笑的，我当晚还与她们一起坐下吃了顿晚膳。听说那位姐姐要在程宅内留宿一段时日，有其看护三娘周全，我才能放心离开安州县。”
话语微顿一下，又连忙补充道：”那位姐姐也曾提起过你，说她同意你与三娘之间的婚事。还有与你相见后，再告诉你三娘有她来保护，不必你多操心，去忙活好自己的要事再说。”
九怜若有所思：“看来，不算是敌人。”
宁尘很快坦然一笑；“多谢舒玉姑娘帮忙传话，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叶舒玉蹙眉道：“当真没事？”
“是我一时忘了。”宁尘拍了拍额头，失笑道：“当初三娘曾提起过有一位姐姐的，只是分居两地，也不曾见过，所以我都没太放在心上，如今听你说起才想起一点。”
叶舒玉顿时松了口气，轻嗔道：“若是三娘家人，你可得记仔细点，免得往后再出了丑态。”
宁尘悻悻点头，没再多言。
至于三娘家中古怪，先等皇庭一行后再回去看看。
若真是那画卷主人，双方又该如何交谈...也是个问题。
“这点误会先揭过。”叶舒玉捏了捏眉心，叹道：“如今盘龙阁和碧云轩接连出事，国内风波渐起，一些潜伏许久的魔门恶徒都开始陆续冒头。这年头的环境，已是变得糟糕许多。”
宁尘神色渐凛：“又有魔道中人肆虐？”
“各地都有传来些消息。”叶舒玉严肃道：“虽然官府配合一些正道宗门，大多都能将之成功驱逐，但免不了造成些麻烦。”
“既然如此，这皇庭比武盛会还要继续办下去？”
“必须得办。”
叶舒玉眼神凌厉，不急不缓道：“魔道猖獗、又接连有圣宗出事。或许民间百姓还能坦然接受，但对一些有消息渠道的宗门大派来说，眼下形式扑朔迷离，我等皇庭必须要站出来当好表率，才能服众。”
宁尘心思微动，轻笑道：“想要借这场比武盛会来稳定军心、展现武国生力军仍未衰落？”
“对。”叶舒玉也是坦然直言：“这对于那些宗门而言是一次机会，对我武国而言，同样需要这场盛会来彰显国力之强盛。”
宁尘能明白他们的想法。
不如说，现在这场三年一届的比武大会突然停办，反而会引得人心动荡、民间惶惶。
至少得在解决处理掉盘龙阁和碧云轩这两个大问题之前，一切都得照旧，不可耽误。
若是魔道势力都还未出手，武国内部就乱成一团、秩序尽散，那才是真正的不攻自破。
“你们可有想法解决方法？”
宁尘摊手道：“维稳之举的确不错，但若没有解决的方法，说不定还劳民伤财，徒劳无功。”
叶舒玉正色道：“我等准备在半年后举兵进攻盘龙阁，至少要将这个隐患彻底排除。”
宁尘轻咦一声：“谈妥了？”
“我，还有不少重臣都游说各方多次，也得到了皇上的肯定。”叶舒玉冷静道：“如今唯一麻烦的还是碧云轩，他们本身与皇庭牵扯不少，眼下还在尽可能排查奸细...不过，待寻得方天林的踪迹后，我们会想办法再与其接触试试。”
宁尘眉头渐皱，斟酌着是否要将千年前魔兵创宗的秘闻说出来
他心底隐隐有个猜想。
若当初魔兵能随武国开过皇帝共创七圣宗，那往后的这些魔兵有是否能办到一样的事？
只可惜，对千年前武国的种种秘闻尚且了解不多，天壤星宗祖师留下的藏书密卷，无暇他们都还在努力破解研究，显然不是三两日就能完成。
叶舒玉蓦然道：“待到了皇庭，你若在天壤星宗内得知了某些秘闻，可以前去拜见皇上，与其详说。”
“当真可以？”
“我可以帮忙引荐。”
宁尘好奇道：“我虽是武国子民，但仔细想想，对于陛下的了解还真是不多，舒玉姑娘不妨与我先介绍介绍？”
这可不是他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是如今的武国皇帝，的确有些神秘兮兮的。
自他懂事以来，那位皇帝好像就已登基在位多年，这期间别说是跑出去度假避暑、微服私访，甚至连皇宫都没离开几回，鲜少有人见过其真容相貌。
流传民间的消息，便是这位皇帝陛下性情古怪难料，行踪神秘，唯独称得上武国皇帝历代相传的特征，便是崇武。
“皇上？”叶舒玉眼神微动，流露出一抹颇为复杂的笑意：“如今在外的传闻的确不准，没什么性情古怪，朝堂群臣可都佩服的很。”
“可有何禁忌，不许外人提起？”
“禁忌...”
叶舒玉思索片刻，莞尔道：“你只要不是太过失礼，当然不会惹怒皇上。放宽心吧，你是由我带来的，此番皇庭之行可不会叫你为难，至少皇上不会待你太过严苛。”
宁尘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道：”舒玉姑娘在朝堂上地位颇高？“
“为何这么说？”
“听你刚才那番话，似乎连皇上都得看重你。”宁尘笑了笑：“该不会舒玉姑娘还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公主之流？”
叶舒玉美眸睁大几分。
旋即，她不禁艳唇扑哧一笑：“也唯有你会将我看作是什么公主了，满脑子尽是胡思乱想。”
宁尘讪讪道：“难道不是公主？”
“当然不是。”
叶舒玉好笑道：“我若真是公主殿下，老老实实在皇宫中呆着享清福就是了，何必跑出来风吹日晒的，还得全年东奔西跑，将自己累的半死不活？”
“咳...好、好像也是。”
宁尘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大概真是自己故事书看的太多了，瞧见这些身份不明的女子，都是什么皇亲国戚。
“别瞎想了，你若真想知道，等到了皇庭自会一清二楚。”叶舒玉收回目光，侧首瞥了眼窗帘外：“杨温青这几日随你同行，可听话？”
“很不错，只是他想要的报酬...”
“我已帮你付了，你安心使唤他便是。”叶舒玉眼神一动：“那匹白马你是从何领来的？”
“怎么了？”
“无人乘坐，无需指挥，便能老老实实地一路跟随而来。”
叶舒玉略微眯起一双桃花眼，斜睨道：“这等通灵马儿，哪怕是我都不曾见识过。”
宁尘恍然，轻笑道：“是当初三娘所赠，这一路默默陪伴，也叫人很是喜欢。”
“...三娘啊。”叶舒玉若有所思。
此女之身份来历，愈发扑朔迷离，如同未解谜团。
但再看看宁尘，她沉默半晌，终究没多嘴嚼什么舌根。
众人此行一路直行，横穿诸省。
但路途中还是多有驻足休憩，耽搁了一些时间。
毕竟，叶舒玉终究还是凡人肉胎，可没法强撑舟车劳顿的痛苦不适。
一行走走停停，终于在小半个月后来到了京江省，距离皇庭所在已相距不远。
宁尘探头眺望远处的大雾漫天，一时颇为感慨。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距离皇庭那么近。
哪怕在前世记忆中就见识过不少皇城宫廷，但终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一想到自己现在就要踏足武国朝圣地，难免还是升起几分淡淡兴奋之意。
九怜暗中斜睨道：“没点见识，一座凡人皇宫有何好兴奋的。”
宁尘轻笑道：“只是满足一下儿时的小愿望而已。”
“...你小时候还有这种愿望？”
“当然。”
宁尘一脸坏笑，贼兮兮道：“比如自己去当那个皇帝、每天大鱼大肉，再娶上三千个后宫佳丽什么的。”
九怜：“......”
她直接幻化现身，坐在肩头就往脸上一阵乱戳：“臭徒儿，从小就开始想这些龌龊事，怪不得长大后变得那么不着调。”宁尘失笑道：“孩提时的胡思乱想，还能当真不成？”
九怜眼神鄙夷：“除了那个当皇帝的美梦，你已经要娶不少美人了。”
宁尘顿时认真道：“弱水三千，只取五瓢饮，这样听起来是不是就好接受了？”
九怜一把扯起他的面颊，恶狠狠地磨起一对小虎牙：“你当要洗澡呢，那么多瓢！”
虽然看起来是怒气冲冲的，但这幅奶声奶气的娇俏样儿，实在是叫人看了莞尔。
二人嬉戏打闹一阵，动静也引来旁边一些护卫们侧目，眼神古怪。
在她们眼中，这位宁公子好像是在一个人探出脑袋，对着空处傻笑个不停
跟大人坐在一个车厢里，竟能如此幸福快乐？
她们都不免升起几分微妙念头，难道是自己对大人的忠心不够？
“......”
宁尘连忙缩回了车厢。
九怜也默默地收了手，俏脸上有些悻悻然。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同坐车厢的叶舒玉如今正紧蹙着眉头，额间虚汗渐现，脸色略显难看。
宁尘心思一动，便已经挪位坐在其身旁，抬手按住其香肩，将灵气缓缓输送过去。
片刻后，叶舒玉浅浅低吟一声，幽幽转醒，颇为虚弱地侧首瞄来一眼：“又让你见笑了，我现在...”
“一路辛苦。”宁尘语气放缓，道：“若有何不适，不必强忍着，我能帮你化解些疲劳。”
“...嗯。”
叶舒玉轻揉着太阳穴，眼帘半阖，轻叹道：“此事不要声张出去，尤其是到了皇庭，不许在皇上面前提起。”
“好。”
“现在我们已到了镇京关，待百里地后便可进入——”
话音未落，原本前行的马车突然停滞下来。
叶舒玉神情一愣，连忙侧首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隔着车门，驾位上的宋管事声音传来：“回禀大人，前面道上被几块巨石挡住了去路。”
“巨石？”叶舒玉眼神骤凝。
此道四周虽有山壑林立，但终究没有高山存在，何来巨石会滚落道上。
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香肩被突然轻轻一拍，温和轻笑在耳边响起。
“我出去看看。”
叶舒玉见宁尘起身，心底没由来泛起几分轻松，轻嗯一声：
“你多加小心。”
待踏出车厢，宁尘背着长刀，颇为好奇地探头看了眼前方。
果真有三块巨石严严实实挡住了道路，若要绕行，怕是得钻进竹林，从两旁翻山越岭一阵。
“宁公子，可要老身先派人去搜查一下？”宋管事也下了马车，低声问道：“这里看起来像山匪所为。”
“让她们都收拢回到马车旁，不要贸然离开。”
宁尘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情况不对劲。”
宋管事脸色微变，默默点头，迅速前去传声下令，那两名藏于暗中的先天护卫，此刻也全神戒备地提起警惕。
九怜抄手坐在肩头，扬唇笑道：“没想到，你如今在武国还挺有人气？”
“不是为我，显然是为叶舒玉而来。”
宁尘心思急转，蓦然负手朗喝一声：“宵小之徒，还不速速现身！”
沙沙沙——
气劲回荡，仿佛凭空卷起一阵清风，两侧竹林枯枝晃荡不已。
片刻后，几道黑袍身影从林中缓缓走出，皆戴兜帽面具，难见真容。
九怜低沉道：“武宗、先天...甚至还有玄明。”
“几位，特意出手拦下我们，有何事要说？”宁尘侧首瞥去，淡淡笑道：“可以给你们十息时间。”
“竟还有意外收获。”
其中一名面具人低沉道：“广华盟主，宁尘...没想到你会随叶舒玉同行。”
宁尘面露异色，但很快摇头失笑一声。
面具人道：“你笑什么。”
宁尘摆了摆手：“不必在意，我只是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
“你倒是如传闻中一样自谦随和。”面具人语气无比严肃：“如今碰上你这强敌，的确是我等出师不利。但，我等亦想好好领教广华盟主的高招——”
“等等。”
宁尘抬手一拦：“动手之前，你们不先说说自己的来意和身份？”
面具人冷笑一声：“自然是来取你们性命。”
“好。”宁尘微微一笑：“这样一来，我也无需留手。”
嘭！
下一刻，这名面具人猛地踏碎地面，气势凶猛地直扑而来！
但宁尘只是风轻云淡地一拂衣袖，右掌蓦然探出，似星月交辉，刚猛无匹的恐怖掌劲当即爆发。
面具人刚要拔剑，却顿时瞳孔紧缩，只觉死亡寒意自背脊升腾，有股难以逃脱的颓堕之感，仿佛无论自己如何闪躲都会被这一掌轻松碾碎。
“先天...武道意！”
面具人眼神急变，匆忙闪身急退。
但澎湃掌风却如跗骨之俎，紧随不放，直至要击中其胸膛之际，其身旁倏然伸来两只手，一齐助其挡下，炸开狂乱气流。
而联手的三名面具人皆是后退数步，衣袖尽裂，掌心皮开肉绽。
再看向不远处岿然不动的宁尘，面具下眼神一阵惊怒：
“广华盟主...名副其实！”
“你们用的轻功身法，不像是一些武国主流门派的手段。”
宁尘蓦然开口，似笑非笑道：“你们是七圣宗的人、还是一些不曾示人的隐世门派...还是说，是蛰伏于武国多年的魔道恶徒？”
几名面具人皆是心头冷冽。
宁尘此人，果真是不可小觑的大敌之一！
“...联手！”
人群中又飞跃出两名面具人，五人运气冷喝，齐齐展现出武宗圆满之境。
兵刃出鞘，杀机尽露，森然寒意伴随着五人发起冲势一同袭来。
但——
宁尘渐渐眯起双眼，大步流星地负手踏出。
刀芒斩落，落入其眼中却如清风拂柳，脚步微错间便已擦身避开。
剑锋骤刺，纵然快如闪电，却在即将刺中胸口之际被抬指轻松拨走。
凌厉杀招之下，宁尘却似闲庭信步般前进，双手化作幻影，星月虚影缠身交错，只听见一连串金铁交鸣的铿锵脆鸣，这五名面具人的联手围攻便已被轻松化解，齐齐挡下弹开。
“什——”
他们眼神皆露惊愕，攻势却始终未停。
可这五道身影无论再怎么闪转腾挪，上下翻飞，刀光剑影之下始终难伤宁尘分毫。
“这、这怎么会...”
越打越是心惊、越战越是恐惧。
他们如今已是拼尽全力，招式齐出，可哪一招都被此人破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背后的兵器都还不曾拔出，单以徒手就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同为武宗境界，双方差距竟如此匪夷所思？！
“招式用尽，还是露了马脚。”
五指倏然刺破气障，突出围剿，一把攥住了长剑剑身。
宁尘侧首冷然道：“刚才那一剑招式，神意门人曾经用过。”
这名面具人瞳孔缩至针状，心下骇然，急忙想要抽剑退开，却发现抓住剑身的肉掌简直稳如精铁，根本难以伤之。
身旁四名面具人见势不妙，也是怒吼出声，猩红杀招倏然爆发。
咔嚓！
宁尘面无表情，一把掰断其手中长剑，捏着断剑反手一划，便已将四人联手攻势尽数挡下。
旋即，在他们的愕然注视下，双掌猛地齐齐拍出。
“——噗！”
五人只觉如遭重锤贯体，目眦欲裂地躬身倒飞，如同炮弹般被轰飞至十丈开外，狼狈滚作一团。
而这一路鲜血肉沫飞洒满地，更听见一连串骨裂崩碎之声悠悠回荡，听得人一阵牙酸战栗。
仅剩的两名面具人负手默默看了一眼。
——受这等重创，几乎与废人无异。
但，好歹探出些宁尘此人的虚实。
待收回目光后，宁尘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面庞冷峻肃穆，平静神情下仿佛在酝酿着匪夷所思的惊人气势，渐欲迸发。
“广华盟主，名不虚传。”
其中一人沉声道：“武国之中有你这等青年才俊，着实恐怖...不，如此强势，可称得上武国天骄第一。”
宁尘抬手搭上了背后厄刀，淡漠道：“先天圆满、玄明初境，可要与我一战？”
“呵。”另一人笑了笑：“我等不蠢，自不会招惹你这等强敌，若是扯上只怕是麻烦不少。”
他们二人悄然后退，如驾云行雾，转眼间便退至数十丈开外，渐入竹林阴影。
宁尘眼神骤凛，瞬间化作一道无可阻挡的漆黑风影，飞速急追，死死咬住距离不放。
“何必再追。”
那名玄明境的面具人沉声道：“你再与我等纠缠不清，无非少了去救人的机会——”
锵！
刀罡乍现，仿佛闪耀起鲜血匹练。
如斩万物、似断五行，蕴含深邃血气的狂暴一刀瞬间绽放魔威！
一刀，索命而来！
面具人呼吸一滞，急忙并指一划，背后长剑飞旋急转，剑光如瀑，化作白光剑盾强行挡下了这一刀。
但光盾不过支撑一瞬，顷刻就被斩碎泯灭，未散的血光刀罡狂乱肆虐，尖啸着将两名面具人一同吞没，携凶猛之势一路轰飞至百丈远处，炸起漫天烟尘。
宁尘吐出一口浊气，身缠血光，急速腾挪而至。
环顾四周，却见废墟中只剩下满地污血、还有一条支离破碎的断臂。
“啧，竟然逃了。”
“他们刚才用了点古怪手段。”
九怜暗中低吟：“是元灵境才有的逃生底牌。”
宁尘心思急转，没再扼腕叹息，立刻回身往车队赶去。
迎风拂面，眼神愈发凌厉：
“刚才那人说‘救人的机会’...除去我们以外，还有其他武国人遭受埋伏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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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众人离开天壤星宗，已有一段时辰。
而在中间的一辆马车内，叶舒玉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俊朗男子。
“......”
宁尘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无奈道：“舒玉姑娘何时对我的相貌如此感兴趣？”
叶舒玉柳眉微挑：“你便是靠这种油腔滑调，叫花宗主慢慢沦陷？”
宁尘大方道：“没错。”
“...你倒是敢于承认。”
叶舒玉抿唇失笑一声。
一段时日未见，这人还是这般不着调。
“此事又有何好遮遮掩掩的。”宁尘笑着摊手道：“倒是舒玉姑娘最近过的如何？”
听其扯回话题，叶舒玉也没再深究其私事，颔首道：“还算安全。方天林被逼退后，也不曾再出没于广华郡附近，时至今日都没有再发现其踪影，稍微令人安心了些。”
“逼退...”宁尘一惊：“等等，方天林去见过你们？”
叶舒玉莞尔道：“我派人传递的消息不算完备，那方天林正是在你离开不久后现身的。好在有三娘的姐姐出手将其吓走，才能化险为夷。”
但，宁尘却听得更为愕然。
“姐姐？”
“嗯？”
叶舒玉也发现了一丝古怪。
她蹙起眉头，疑惑道：“你难道不认识三娘的姐姐？”
宁尘一脸古怪道：“我与三娘相识数年，的确从未听过她有什么姐姐...更不知那位不曾谋面的姐姐，还能抵挡元灵境的方天林。”
但话刚说完，他面色一怔，心头闪过一丝猜测，暗自思忖。
或许那并非所谓的姐姐，而是三娘当初曾提起过的...画卷主人？
九怜暗中低吟道：“若真是那个画卷的主人，以我如今的魂力境界，的确很难发现其踪迹。”
宁尘很快开口道：“你可与那位姐姐聊过几句？”
叶舒玉隐约也察觉到情况古怪，沉声道：“其性情还算温和，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举。瞧着的确像三娘的姐姐一样，所以我始终都没起过疑心...她难道有何问题？”
“不，暂时还没有。”
宁尘迟疑道：“三娘待她的态度如何？”
叶舒玉略作回忆，道：“颇为亲近，并不像是遭受胁迫的样子，与我们也是有说有笑的，我当晚还与她们一起坐下吃了顿晚膳。听说那位姐姐要在程宅内留宿一段时日，有其看护三娘周全，我才能放心离开安州县。”
话语微顿一下，又连忙补充道：”那位姐姐也曾提起过你，说她同意你与三娘之间的婚事。还有与你相见后，再告诉你三娘有她来保护，不必你多操心，去忙活好自己的要事再说。”
九怜若有所思：“看来，不算是敌人。”
宁尘很快坦然一笑；“多谢舒玉姑娘帮忙传话，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叶舒玉蹙眉道：“当真没事？”
“是我一时忘了。”宁尘拍了拍额头，失笑道：“当初三娘曾提起过有一位姐姐的，只是分居两地，也不曾见过，所以我都没太放在心上，如今听你说起才想起一点。”
叶舒玉顿时松了口气，轻嗔道：“若是三娘家人，你可得记仔细点，免得往后再出了丑态。”
宁尘悻悻点头，没再多言。
至于三娘家中古怪，先等皇庭一行后再回去看看。
若真是那画卷主人，双方又该如何交谈...也是个问题。
“这点误会先揭过。”叶舒玉捏了捏眉心，叹道：“如今盘龙阁和碧云轩接连出事，国内风波渐起，一些潜伏许久的魔门恶徒都开始陆续冒头。这年头的环境，已是变得糟糕许多。”
宁尘神色渐凛：“又有魔道中人肆虐？”
“各地都有传来些消息。”叶舒玉严肃道：“虽然官府配合一些正道宗门，大多都能将之成功驱逐，但免不了造成些麻烦。”
“既然如此，这皇庭比武盛会还要继续办下去？”
“必须得办。”
叶舒玉眼神凌厉，不急不缓道：“魔道猖獗、又接连有圣宗出事。或许民间百姓还能坦然接受，但对一些有消息渠道的宗门大派来说，眼下形式扑朔迷离，我等皇庭必须要站出来当好表率，才能服众。”
宁尘心思微动，轻笑道：“想要借这场比武盛会来稳定军心、展现武国生力军仍未衰落？”
“对。”叶舒玉也是坦然直言：“这对于那些宗门而言是一次机会，对我武国而言，同样需要这场盛会来彰显国力之强盛。”
宁尘能明白他们的想法。
不如说，现在这场三年一届的比武大会突然停办，反而会引得人心动荡、民间惶惶。
至少得在解决处理掉盘龙阁和碧云轩这两个大问题之前，一切都得照旧，不可耽误。
若是魔道势力都还未出手，武国内部就乱成一团、秩序尽散，那才是真正的不攻自破。
“你们可有想法解决方法？”
宁尘摊手道：“维稳之举的确不错，但若没有解决的方法，说不定还劳民伤财，徒劳无功。”
叶舒玉正色道：“我等准备在半年后举兵进攻盘龙阁，至少要将这个隐患彻底排除。”
宁尘轻咦一声：“谈妥了？”
“我，还有不少重臣都游说各方多次，也得到了皇上的肯定。”叶舒玉冷静道：“如今唯一麻烦的还是碧云轩，他们本身与皇庭牵扯不少，眼下还在尽可能排查奸细...不过，待寻得方天林的踪迹后，我们会想办法再与其接触试试。”
宁尘眉头渐皱，斟酌着是否要将千年前魔兵创宗的秘闻说出来
他心底隐隐有个猜想。
若当初魔兵能随武国开过皇帝共创七圣宗，那往后的这些魔兵有是否能办到一样的事？
只可惜，对千年前武国的种种秘闻尚且了解不多，天壤星宗祖师留下的藏书密卷，无暇他们都还在努力破解研究，显然不是三两日就能完成。
叶舒玉蓦然道：“待到了皇庭，你若在天壤星宗内得知了某些秘闻，可以前去拜见皇上，与其详说。”
“当真可以？”
“我可以帮忙引荐。”
宁尘好奇道：“我虽是武国子民，但仔细想想，对于陛下的了解还真是不多，舒玉姑娘不妨与我先介绍介绍？”
这可不是他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是如今的武国皇帝，的确有些神秘兮兮的。
自他懂事以来，那位皇帝好像就已登基在位多年，这期间别说是跑出去度假避暑、微服私访，甚至连皇宫都没离开几回，鲜少有人见过其真容相貌。
流传民间的消息，便是这位皇帝陛下性情古怪难料，行踪神秘，唯独称得上武国皇帝历代相传的特征，便是崇武。
“皇上？”叶舒玉眼神微动，流露出一抹颇为复杂的笑意：“如今在外的传闻的确不准，没什么性情古怪，朝堂群臣可都佩服的很。”
“可有何禁忌，不许外人提起？”
“禁忌...”
叶舒玉思索片刻，莞尔道：“你只要不是太过失礼，当然不会惹怒皇上。放宽心吧，你是由我带来的，此番皇庭之行可不会叫你为难，至少皇上不会待你太过严苛。”
宁尘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道：”舒玉姑娘在朝堂上地位颇高？“
“为何这么说？”
“听你刚才那番话，似乎连皇上都得看重你。”宁尘笑了笑：“该不会舒玉姑娘还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公主之流？”
叶舒玉美眸睁大几分。
旋即，她不禁艳唇扑哧一笑：“也唯有你会将我看作是什么公主了，满脑子尽是胡思乱想。”
宁尘讪讪道：“难道不是公主？”
“当然不是。”
叶舒玉好笑道：“我若真是公主殿下，老老实实在皇宫中呆着享清福就是了，何必跑出来风吹日晒的，还得全年东奔西跑，将自己累的半死不活？”
“咳...好、好像也是。”
宁尘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大概真是自己故事书看的太多了，瞧见这些身份不明的女子，都是什么皇亲国戚。
“别瞎想了，你若真想知道，等到了皇庭自会一清二楚。”叶舒玉收回目光，侧首瞥了眼窗帘外：“杨温青这几日随你同行，可听话？”
“很不错，只是他想要的报酬...”
“我已帮你付了，你安心使唤他便是。”叶舒玉眼神一动：“那匹白马你是从何领来的？”
“怎么了？”
“无人乘坐，无需指挥，便能老老实实地一路跟随而来。”
叶舒玉略微眯起一双桃花眼，斜睨道：“这等通灵马儿，哪怕是我都不曾见识过。”
宁尘恍然，轻笑道：“是当初三娘所赠，这一路默默陪伴，也叫人很是喜欢。”
“...三娘啊。”叶舒玉若有所思。
此女之身份来历，愈发扑朔迷离，如同未解谜团。
但再看看宁尘，她沉默半晌，终究没多嘴嚼什么舌根。
众人此行一路直行，横穿诸省。
但路途中还是多有驻足休憩，耽搁了一些时间。
毕竟，叶舒玉终究还是凡人肉胎，可没法强撑舟车劳顿的痛苦不适。
一行走走停停，终于在小半个月后来到了京江省，距离皇庭所在已相距不远。
宁尘探头眺望远处的大雾漫天，一时颇为感慨。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距离皇庭那么近。
哪怕在前世记忆中就见识过不少皇城宫廷，但终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一想到自己现在就要踏足武国朝圣地，难免还是升起几分淡淡兴奋之意。
九怜暗中斜睨道：“没点见识，一座凡人皇宫有何好兴奋的。”
宁尘轻笑道：“只是满足一下儿时的小愿望而已。”
“...你小时候还有这种愿望？”
“当然。”
宁尘一脸坏笑，贼兮兮道：“比如自己去当那个皇帝、每天大鱼大肉，再娶上三千个后宫佳丽什么的。”
九怜：“......”
她直接幻化现身，坐在肩头就往脸上一阵乱戳：“臭徒儿，从小就开始想这些龌龊事，怪不得长大后变得那么不着调。”宁尘失笑道：“孩提时的胡思乱想，还能当真不成？”
九怜眼神鄙夷：“除了那个当皇帝的美梦，你已经要娶不少美人了。”
宁尘顿时认真道：“弱水三千，只取五瓢饮，这样听起来是不是就好接受了？”
九怜一把扯起他的面颊，恶狠狠地磨起一对小虎牙：“你当要洗澡呢，那么多瓢！”
虽然看起来是怒气冲冲的，但这幅奶声奶气的娇俏样儿，实在是叫人看了莞尔。
二人嬉戏打闹一阵，动静也引来旁边一些护卫们侧目，眼神古怪。
在她们眼中，这位宁公子好像是在一个人探出脑袋，对着空处傻笑个不停
跟大人坐在一个车厢里，竟能如此幸福快乐？
她们都不免升起几分微妙念头，难道是自己对大人的忠心不够？
“......”
宁尘连忙缩回了车厢。
九怜也默默地收了手，俏脸上有些悻悻然。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同坐车厢的叶舒玉如今正紧蹙着眉头，额间虚汗渐现，脸色略显难看。
宁尘心思一动，便已经挪位坐在其身旁，抬手按住其香肩，将灵气缓缓输送过去。
片刻后，叶舒玉浅浅低吟一声，幽幽转醒，颇为虚弱地侧首瞄来一眼：“又让你见笑了，我现在...”
“一路辛苦。”宁尘语气放缓，道：“若有何不适，不必强忍着，我能帮你化解些疲劳。”
“...嗯。”
叶舒玉轻揉着太阳穴，眼帘半阖，轻叹道：“此事不要声张出去，尤其是到了皇庭，不许在皇上面前提起。”
“好。”
“现在我们已到了镇京关，待百里地后便可进入——”
话音未落，原本前行的马车突然停滞下来。
叶舒玉神情一愣，连忙侧首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隔着车门，驾位上的宋管事声音传来：“回禀大人，前面道上被几块巨石挡住了去路。”
“巨石？”叶舒玉眼神骤凝。
此道四周虽有山壑林立，但终究没有高山存在，何来巨石会滚落道上。
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香肩被突然轻轻一拍，温和轻笑在耳边响起。
“我出去看看。”
叶舒玉见宁尘起身，心底没由来泛起几分轻松，轻嗯一声：
“你多加小心。”
待踏出车厢，宁尘背着长刀，颇为好奇地探头看了眼前方。
果真有三块巨石严严实实挡住了道路，若要绕行，怕是得钻进竹林，从两旁翻山越岭一阵。
“宁公子，可要老身先派人去搜查一下？”宋管事也下了马车，低声问道：“这里看起来像山匪所为。”
“让她们都收拢回到马车旁，不要贸然离开。”
宁尘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情况不对劲。”
宋管事脸色微变，默默点头，迅速前去传声下令，那两名藏于暗中的先天护卫，此刻也全神戒备地提起警惕。
九怜抄手坐在肩头，扬唇笑道：“没想到，你如今在武国还挺有人气？”
“不是为我，显然是为叶舒玉而来。”
宁尘心思急转，蓦然负手朗喝一声：“宵小之徒，还不速速现身！”
沙沙沙——
气劲回荡，仿佛凭空卷起一阵清风，两侧竹林枯枝晃荡不已。
片刻后，几道黑袍身影从林中缓缓走出，皆戴兜帽面具，难见真容。
九怜低沉道：“武宗、先天...甚至还有玄明。”
“几位，特意出手拦下我们，有何事要说？”宁尘侧首瞥去，淡淡笑道：“可以给你们十息时间。”
“竟还有意外收获。”
其中一名面具人低沉道：“广华盟主，宁尘...没想到你会随叶舒玉同行。”
宁尘面露异色，但很快摇头失笑一声。
面具人道：“你笑什么。”
宁尘摆了摆手：“不必在意，我只是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
“你倒是如传闻中一样自谦随和。”面具人语气无比严肃：“如今碰上你这强敌，的确是我等出师不利。但，我等亦想好好领教广华盟主的高招——”
“等等。”
宁尘抬手一拦：“动手之前，你们不先说说自己的来意和身份？”
面具人冷笑一声：“自然是来取你们性命。”
“好。”宁尘微微一笑：“这样一来，我也无需留手。”
嘭！
下一刻，这名面具人猛地踏碎地面，气势凶猛地直扑而来！
但宁尘只是风轻云淡地一拂衣袖，右掌蓦然探出，似星月交辉，刚猛无匹的恐怖掌劲当即爆发。
面具人刚要拔剑，却顿时瞳孔紧缩，只觉死亡寒意自背脊升腾，有股难以逃脱的颓堕之感，仿佛无论自己如何闪躲都会被这一掌轻松碾碎。
“先天...武道意！”
面具人眼神急变，匆忙闪身急退。
但澎湃掌风却如跗骨之俎，紧随不放，直至要击中其胸膛之际，其身旁倏然伸来两只手，一齐助其挡下，炸开狂乱气流。
而联手的三名面具人皆是后退数步，衣袖尽裂，掌心皮开肉绽。
再看向不远处岿然不动的宁尘，面具下眼神一阵惊怒：
“广华盟主...名副其实！”
“你们用的轻功身法，不像是一些武国主流门派的手段。”
宁尘蓦然开口，似笑非笑道：“你们是七圣宗的人、还是一些不曾示人的隐世门派...还是说，是蛰伏于武国多年的魔道恶徒？”
几名面具人皆是心头冷冽。
宁尘此人，果真是不可小觑的大敌之一！
“...联手！”
人群中又飞跃出两名面具人，五人运气冷喝，齐齐展现出武宗圆满之境。
兵刃出鞘，杀机尽露，森然寒意伴随着五人发起冲势一同袭来。
但——
宁尘渐渐眯起双眼，大步流星地负手踏出。
刀芒斩落，落入其眼中却如清风拂柳，脚步微错间便已擦身避开。
剑锋骤刺，纵然快如闪电，却在即将刺中胸口之际被抬指轻松拨走。
凌厉杀招之下，宁尘却似闲庭信步般前进，双手化作幻影，星月虚影缠身交错，只听见一连串金铁交鸣的铿锵脆鸣，这五名面具人的联手围攻便已被轻松化解，齐齐挡下弹开。
“什——”
他们眼神皆露惊愕，攻势却始终未停。
可这五道身影无论再怎么闪转腾挪，上下翻飞，刀光剑影之下始终难伤宁尘分毫。
“这、这怎么会...”
越打越是心惊、越战越是恐惧。
他们如今已是拼尽全力，招式齐出，可哪一招都被此人破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背后的兵器都还不曾拔出，单以徒手就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同为武宗境界，双方差距竟如此匪夷所思？！
“招式用尽，还是露了马脚。”
五指倏然刺破气障，突出围剿，一把攥住了长剑剑身。
宁尘侧首冷然道：“刚才那一剑招式，神意门人曾经用过。”
这名面具人瞳孔缩至针状，心下骇然，急忙想要抽剑退开，却发现抓住剑身的肉掌简直稳如精铁，根本难以伤之。
身旁四名面具人见势不妙，也是怒吼出声，猩红杀招倏然爆发。
咔嚓！
宁尘面无表情，一把掰断其手中长剑，捏着断剑反手一划，便已将四人联手攻势尽数挡下。
旋即，在他们的愕然注视下，双掌猛地齐齐拍出。
“——噗！”
五人只觉如遭重锤贯体，目眦欲裂地躬身倒飞，如同炮弹般被轰飞至十丈开外，狼狈滚作一团。
而这一路鲜血肉沫飞洒满地，更听见一连串骨裂崩碎之声悠悠回荡，听得人一阵牙酸战栗。
仅剩的两名面具人负手默默看了一眼。
——受这等重创，几乎与废人无异。
但，好歹探出些宁尘此人的虚实。
待收回目光后，宁尘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面庞冷峻肃穆，平静神情下仿佛在酝酿着匪夷所思的惊人气势，渐欲迸发。
“广华盟主，名不虚传。”
其中一人沉声道：“武国之中有你这等青年才俊，着实恐怖...不，如此强势，可称得上武国天骄第一。”
宁尘抬手搭上了背后厄刀，淡漠道：“先天圆满、玄明初境，可要与我一战？”
“呵。”另一人笑了笑：“我等不蠢，自不会招惹你这等强敌，若是扯上只怕是麻烦不少。”
他们二人悄然后退，如驾云行雾，转眼间便退至数十丈开外，渐入竹林阴影。
宁尘眼神骤凛，瞬间化作一道无可阻挡的漆黑风影，飞速急追，死死咬住距离不放。
“何必再追。”
那名玄明境的面具人沉声道：“你再与我等纠缠不清，无非少了去救人的机会——”
锵！
刀罡乍现，仿佛闪耀起鲜血匹练。
如斩万物、似断五行，蕴含深邃血气的狂暴一刀瞬间绽放魔威！
一刀，索命而来！
面具人呼吸一滞，急忙并指一划，背后长剑飞旋急转，剑光如瀑，化作白光剑盾强行挡下了这一刀。
但光盾不过支撑一瞬，顷刻就被斩碎泯灭，未散的血光刀罡狂乱肆虐，尖啸着将两名面具人一同吞没，携凶猛之势一路轰飞至百丈远处，炸起漫天烟尘。
宁尘吐出一口浊气，身缠血光，急速腾挪而至。
环顾四周，却见废墟中只剩下满地污血、还有一条支离破碎的断臂。
“啧，竟然逃了。”
“他们刚才用了点古怪手段。”
九怜暗中低吟：“是元灵境才有的逃生底牌。”
宁尘心思急转，没再扼腕叹息，立刻回身往车队赶去。
迎风拂面，眼神愈发凌厉：
“刚才那人说‘救人的机会’...除去我们以外，还有其他武国人遭受埋伏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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